李伟就回到白银老家,在一家企业医院做了手术。
李伟记得很清楚,手术那天,白银连日阴雨。躺在手术室时,浑身感觉冰冷。他扭头发现,原来手术室的窗户都没有关上。手术结束后,李伟形容自己的左手就像戴了个拳击手套。
同一天,李伟邻居家一个小孩在兰州一家三甲医院做了颈部手术。李伟说,十天之后,邻居家的小孩已经拆线了,而他直到第十六天才拆线。现在,李伟的手背依然有一条状如刀砍的疤痕。
更让李伟生气的是,那次手术并没有清除全部囊肿,现在囊肿又如黄豆般大小。
李伟现在感叹,像我们这些在外地打工的,如果能够有一份医疗保险,谁愿意冒那样的风险。
李伟对此亦有同感。2007年,李伟左手背患腱鞘囊肿,出现了一个黄豆大的肿块,并逐渐长大。2008年,李伟去兰州一家三甲医院门诊就医,被告知只需一个门诊手术即可康复,但是费用却高达1500元。为了省钱,李伟咨询了一位做医生的同学,该同学说,这个手术在小医院300元就可以完成。
保险,兰州流动人员医疗保险为什么陷入困境?平时他在周围的小诊所里买点膏药自己对付一下,大医院高昂的治疗费对他来说是个很大的压力。
王之栩之所以对医保如此敏感,是因为他太需要了。据王之栩回忆,15年前,他在干活时从架子上摔下来,患上了腰疾,遇上天阴下雨,疼得受不了。但王之栩从没有去大医院找专科大夫检查过,“看一次病,得花掉多少钱。”
2010年12月31日晚上7时许,王之栩从外面回来。一进院子,他先找到了房东,央求房东把房租再宽限几天,王之栩已经有半年没有交纳房租了。“你是不是不相信,一个带装修队的工头交不起一个月200元的房租?”王之栩戏谑着说。每年一进腊月,王之栩大部分时间用来收工程款,今年也不例外。
王之栩1992年来到兰州打工,从一名普通的木匠做起,现在开始做建筑装修生意。2010年,王之栩急性胆管结石发病的时候,他把手头的钱全部拿出去包了工程,所有的医疗费都是老家寄过来的。“我们又没有医保,这一场大病,我2010年算是白干了。”
“我去年在白银做了一次急性胆管结石手术,花了1.8万元,结果由于手术不彻底,又在兰州重做了一次,又花了一万多元,总共3万多。”说起这件事,王之栩有点气愤,“白银那次应该算是医疗事故,我一个外地人,根本得不到任何说法,只有自认倒霉了。”
兰州流动人员医疗保险为什么陷入困境?2010年8月,王之栩生了一场大病。当时,他正带着施工队在白银干活,突发急性胆管结石,先后在白银和兰州两地做了手术,花费3万余元。
“医保?”王之栩睁大了眼睛,表情很夸张。他用带着江苏邳州口音的普通话说:“我太需要医保了。”
“我们也想有医保”
因为有亲戚在保险公司工作,在多次动员后,韦丽娟还给女儿买了一份商业医疗保险,每年需要交3000—4000元钱。“现在什么东西都在涨价,生活压力越来越大,都想把它(指女儿的保险)给退了。”韦丽娟说。
和魏金鹏一样,韦丽娟也在老家参加了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保险,但韦丽娟至今没有使用过这份保险。她苦笑着说:“我住在兰州,生病了不可能回到榆中去,所以买的新农合对我们的作用不大,甚至是根本没有作用。”
保险,兰州流动人员医疗保险为什么陷入困境?像所有的父母一样,在给孩子看病上,韦丽娟从来不敢马虎。但如果她自己病了,韦丽娟笑着说:“扛一下就过去了,大不了吃点药。”
“这次感冒挺严重,已经治疗了三天,花费200多元,医生说孩子有点肺炎,也许要治疗近10天的时间,没有1000元打不住。”韦丽娟无奈地说。
但韦丽娟有自己的难处,这次女儿感冒,让本来不太宽裕的家庭收支更显紧张。
夫妻俩每月有3000余元的收入,她已经觉得不少了。
韦丽娟一家三口来自于榆中县,也租住在附近的民房里。她在兰州打工已经有7年的时间了,其间换过很多工作,最后落脚在一家餐厅,但依然干着最辛苦的活。因为没有固定住所和兰州市户口,即便身在这个熟悉的城市,也让韦丽娟感到陌生。
兰州流动人员医疗保险为什么陷入困境?韦丽娟不得不每个月都要预留出五六百元现金,以备女儿不时之需。
在拱星墩后街卫生服务站,韦丽娟正在照顾着感冒的女儿输液,为了防止滚针,5岁的女儿脚板上垫着纸板,在妈妈的怀里不停地哭闹。这是女儿入冬以来第一次感冒,韦丽娟觉得女儿真是长大了,身体也好了,在这位年轻的母亲的印象中,一到冬天,女儿总是一个月感冒一次。
当这个19岁的年轻人背起行囊,走出大山寻找机会的时候,他已把自己赤裸裸地抛向了冰冷的现实中,一旦生活发生些许波动,往往没有一点招架之力。
魏金鹏在老家参加了新型农村合作医疗,但是当他离开农村,只身来到异乡,却发现自己长期生活工作的地方,新农合无法给他医疗保障。
已近年末,魏金鹏打工一年没有存下一毛钱,“就是勉强能够养活自己。”这次胃病突发,魏金鹏没有选择去医疗条件好一点的医院,他甚至没敢去街对面的拱星墩社区卫生服务站,他说:“去一次怎么也得几十元吧。”
保险,兰州流动人员医疗保险为什么陷入困境?这次胃病突发,让一直自诩身体好的魏金鹏有点手足无措。“长这么大,我很少得病。”魏金鹏说,“在兰州打工的这段时间,总是挣多少花多少,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哪天会有个头疼脑热的。”即使有时候感觉身体不舒服,他能拖就拖,除非病情无法好转才去看病。
2010年12月31日早晨,魏金鹏来到了拱星墩村卫生所,他没有钱输液体,甚至没有多余的钱买一盒药,他央求大夫陶兴给开了几片西药,用纸包上,费用不到2元钱。“你看,现在还有数药片卖药的吗?”陶兴无可奈何地说。
初入这间大约4平方米的房子,一股浑浊的气味直钻鼻子,为了保持室内温度,仅有的一门一窗,魏金鹏很少打开过。即使这样,房子里依然感觉十分阴冷。魏金鹏却说:“盖上被子睡觉的时候一点也不冷。”
魏金鹏是天水秦安人,初中毕业,身无长技,目前在一家广告公司打工,每月工资不到1000元。租住于拱星墩一处民宅内,每月需负担140元的房租,除去日常吃饭花费已所剩无几。
魏金鹏用被子蒙住头,蜷缩在床上。这是一间没有暖气的出租屋,尽管当天气温降至-8℃,魏金鹏也没生火炉。像他这样的打工仔,出租屋只不过是一个睡觉的地方。如果不是时断时续的胃疼一直折磨着这个19岁的小伙子,他现在应该在广告公司干着单调而乏味的喷墨打印活计。
兰州流动人员医疗保险为什么陷入困境?“新农合”遭遇尴尬
其实早在2009年,兰州市就出台了流动人口可以参加城镇居民医疗保险的政策,但是这一惠民新政却因要让流动人口在“新农合”与“城镇居民医疗保险”二者之间做出取其一的选择,在长达两年的时间里鲜有人问津。
对于兰州市庞大的流动人口来说,普通的头疼脑热,几粒药片就解决问题了,一些年轻人甚至说,“死扛”也是治病的办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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